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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掉的诗歌

来源:网易君子独家稿件 0人参与

导读

近期,湖北女诗人余秀华在社交媒体上迅速走红,农妇出身并患有脑瘫的她连续数日占据各主流媒体的版面。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诗歌被看做是一种比较冷门的文学形式。余秀华的走红,多大程度上是因为诗歌本身?诗歌,这种与时代的陌生感,是诗歌的特质决定的,还是诗歌的发展陷入了困境?不可否认,诗歌在当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这是有原因的,当人们不断追求物质上的享乐,只关注于改善处境时,那他永远不会有诗意。但托克维尔认为,在世俗社会,诗歌并不会消亡,它会有新的创作源泉,诗人可以描写人类的命运,人的激情、疑虑、罕见的得志和难以想象的悲惨。

Contributor

贝小戎 专栏作者 2015/02/15

把“贼”这个字拆开,加上一个很文青的标志用字“小”,便成了贝小戎。一个地地道道的书虫,最新角色是文艺学术奶爸。

去年大陆的出版社出了辛波斯卡和奥登的诗集,读者买来好像也要偷偷地看,因为读诗显得太高雅、太不寻常。诗人为什么会很穷?就因为诗歌太超脱于现实。

畅销书作家斯蒂芬·金出名前穷困潦倒,但他读大学时还参加了一个诗歌会,并在那里遇到了他的妻子。他在回忆录中说:“所谓的诗人生活在一个带有托尔金气息的清纯世界里,从以太虚空中捕捉诗歌。大家的认识很一致: 严肃艺术来自……就在那儿!作家都是速记员,记下神灵的语言。”一次诗歌会上,他喜欢的女孩读了她写的一首诗,“熊听到一句可靠的承诺。有些词句可以吃,有营养,胜过银盘盛雪,或是金碗溢冰。”斯蒂芬·金说:“我觉得她诗歌中精妙的构辞和狂乱的意象的结合既令人兴奋,又发人深省。她的诗还让我感到,并非只有我一个人相信好的文学创作可以同时做到感染人,又启发人。如果冷若磐石的人能够像发狂一般做爱——如果现场捉住他们在做,他们确实会发狂——为什么作家就不可以既发神经又保持理智?”

诗人在当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这是有原因的。法国思想家托克维尔在《论美国的民主》中说:“诗是对理想的探索和描绘。凡是在描写的过程中以剔除一部分现实的东西,加进一些想象的成分,融入若干并非巧夺天工的真实存在的手法而壮丽自然的人,都是诗人。因此诗的目的并不是再现现实,而在于美化真实和为人的精神提供一个最优美的形象。”由于诗歌的这种特性,它在过去、在贵族时代十分发达,“贵族制国家的人民经常有诗的爱好,他们的意境往往比四周的一切高远。”贵族制度非常有利诗的创作。当宇宙间的一切都是感官无法感知,而只有精神才能发现的超自然存在时,想象力可以自由翱翔。

而在民主国家,人们喜欢物质上的享乐,希望改善处境,希望马到成功等心理,人们的精力

德国浪漫主义画家以及诗人卡尔·施皮茨韦格于1839年的画作《Der arme Poet》(穷诗人)
都用到这方面了。“想象力并未消失,但它所能想象的几乎都是实用的东西。”在这样的时代,什么样的人还能写出诗歌呢?“人如果浑浑噩噩,对自己无所认识,那他永远不会有诗意,因为他描写不出他没法想象的东西。而如果他对自己认识得过于透彻,他的想象力又会没有用武之地。好在人既有聪明的一面,又有糊涂的一面。聪明的一面使他能够认识自己的某些方面,而糊涂的一面使他能够容忍其余方面处于莫测的黑暗之中,让他永远在这个黑暗当中摸索。”

托克维尔认为,在世俗社会,诗歌并不会消亡,它会有新的创作源泉,诗人可以描写人类的命运,人的激情、疑虑、罕见的得志和难以想象的悲惨。1934年美国评论家埃德蒙·威尔逊写了篇文章,题为“诗歌是一种垂死的技艺吗?”威尔逊认为,答案是肯定的。自18世纪以来,诗歌的作用变得越来越窄。诗歌曾经是叙事、讽刺、戏剧甚至历史和科学沉思的普遍媒介,但它的许多领地都被散文给夺走了。六十年后,约瑟夫·爱泼斯坦写了一篇“谁杀死了诗歌”。

评论家Dana Gioia认为,不能任由诗歌被杀死,诗歌对整个知识界非常重要,至少有两个原因。一是诗歌这种使用语言的艺术最大限度地承载了词语的意义。一个社会如果它的知识领袖不能塑造、欣赏、理解语言的力量,这个社会就会成为持有这种力量的人的奴隶,如政客、布道者、文案、播音员。庞德说:“优秀的作家是那些使得语言有效率的人,使它准确、明晰。如果一个民族的文学衰落了,这个国家就会萎缩、衰败。”诗歌很重要的第二个原因是,诗歌并不是一种边缘艺术,如果诗歌的受众变成了部分专业人士,其他当代艺术的受众也会减少,比如严肃戏剧和爵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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