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击——抓捕本•拉登

2011年5月1日晚上，刚过11点，两架MH-60黑鹰直升机从阿富汗东部的贾拉拉巴德飞机场起飞，开始了一次在巴基斯坦的秘密行动：抓捕本•拉登。飞机上坐着23名海豹突击队第六分队成员，海豹突击队官方名称为海军特战发展大队。机舱里还有一个乌尔都语——美语翻译和一只名为Cairo的比利时玛里努阿犬。月黑风高夜，直升机的飞行员们戴着夜视镜在没有光的情况下飞过与巴基斯坦接壤处的山脉。无线电通信控制在最小音量，机舱里异常冷静。

15分钟后，直升机躲入一个高山山谷，滑行到巴基斯坦领空，并未被发现。60多年后，巴基斯坦一直对其东邻居印度保持着高度警惕。在这个根深蒂固的观念影响下，“巴基斯坦的所有主要航空防御措施都朝向东边，”纳瓦兹这样告诉我，納瓦兹是一名巴基斯坦军事专家兼《交火：巴基斯坦及其军队与内部战争》的作者。高级国防及行政官员同意这一说法，但我在巴基斯坦一名高级军官位于拉瓦尔品第的办公室采访时，他则表示不赞同此说法。“没有一个国家会置本国边境于不顾，”他说。尽管他拒绝详细介绍巴基斯坦雷达的位置和方向——“这不是雷达在哪儿或不在哪儿的问题”——他说“巴基斯坦与美国之间的科技鸿沟”致使美国得以渗透到巴基斯坦。黑鹰队伍中的每架直升机都配有两名飞行员、1名来自第160特种作战司令部或夜间奸细部队的机组人员，他们专门受过训练，可以适应高温、噪音和运动；直升机外部角度尖而平，其“皮肤”有雷达衰减功能。

海豹突击队的目的地是小城阿伯塔巴德的一所房子，距离巴基斯坦边境约120英里。该小城位于巴基斯坦首都伊斯兰堡以北，坐落于比尔本贾尔岭山脚下，夏季非常受欢迎，是南方人逃避酷暑的好去处。1853年一位名为詹姆士阿尔伯特的英国少将建立此城，1947年巴基斯坦建国后这里就成了一个著名军事学院的所在地。根据中情局收集的消息，本•拉登就躲藏在巴拉尔镇卡库尔路

边上一处1英亩大的院子中的一所房子的三楼，这是一个中产阶级社区，距离刚才提到的那个军校不到一英里。如果一切得以按计划进行，海豹突击队会从直升机上落到院子里，制服本•拉登的守卫们，近距离开枪杀死本•拉登，然后将其尸体带回阿富汗。直升机飞过巴基斯坦的七大部落地区之一莫哈曼德，绕过白沙瓦北部，继续朝正东方向前进。海豹突击队红色中队的司令詹姆斯坐在地板上，挤到其他十个突击队队员和艾哈迈德、Cairo中间。（本文提到的所有间谍名字都是化名。）詹姆斯，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胸膛宽阔，其身材并不像人们期待的那样像游泳健将一样健美，倒是更像掷铁饼运动员。那晚，他穿着短袖和沙漠数码迷彩裤，随身带着一把西格绍尔P226消声手枪以及额外弹药；一个驼峰水袋；以及增加耐力的能量胶。他拿着一个短枪管M4消声步枪。（海豹突击队的其他队员则选择了赫克勒-科克MP7.）詹姆斯的小背包里塞着一套用来治疗战地心灵创伤的“畅销装备”。其中一个口袋装着那个院子的坐标网格地图，层层折叠着。另外一个口袋装着一个小册子，这个小册子上有目标屋子中嫌疑人的照片和体貌特征。他戴着减噪耳机，除了自己的心跳，他几乎什么都听不到。

在长达90分钟的飞行中，詹姆斯和队友在脑子中演练着。自2001年秋天起，他们以残忍的速度在阿富汗、伊拉克、也门以及非洲之角辗转。至少其中的三个海豹突击队队员参加了索马里海岸的2009年4月的狙击行动，释放了阿拉巴马号船长理查德•菲利普斯，导致三个海盗死亡。2010年10月，海军特战开发团试图营救在阿富汗东部被塔利班绑架的苏格兰修复了人员诺格罗夫。一次塔利班窝点突袭过程中，海豹突击队的一名队员向一个叛乱者扔了一颗手榴弹，但他根本没意识到诺格罗夫在附近。诺格罗夫被炸死了。海豹突击队队员们一直对这个错误耿耿于怀，深感自责。因此，那三个参与那次行动的突击队员被驱逐出海豹六队。

阿伯塔巴德突袭并非海豹六队第一次冒险进入巴基斯坦。据一个非常熟悉本•拉登突袭的特战队军官透露，之前该队已经十数次秘密潜入过。多数是突袭南北瓦济里斯坦，很多军事情报分析专家认为那里是本•拉登以及其他基地组织成员的藏身之处。（其中只有一次这样的行动——即2008年9月突袭南瓦济里斯坦的安谷尔艾达行动——公开报道过。）阿伯塔巴德是目前为止海豹六队深入巴基斯坦领土最远的地方。这也代表着海豹六队自2001年以来第一次努力尝试杀死“机轴”——本•拉登，这是联合特战司令部赋予他的名字。自从那年冬天本•拉登逃离发生在阿富汗东部托拉波拉地区的战役后，美国就从来未追踪到过他。至今仍不清楚本•拉登是如何逃到阿伯塔巴德的。

黑鹰队起飞后45分钟，4架MH-47切努克号从贾拉拉巴德的同一跑道起飞。其中两架飞往边境，呆在阿富汗一边；另外两架进入巴基斯坦。美国总统奥巴马说他想确定一下美国是否能够“奋力穿过巴基斯坦。”，在这最后关头才决定动用4架切努克号飞机。海豹突击队的另外25个突击队员是从驻守在阿富汗的一个中队中调过来的，他们坐在切努克号上，留在阿富汗边境；一旦任务发展非常不顺利，这一“快速反应队伍”就会立刻行动。第3、4架切努克号飞机上配备有一对M134急射小机枪。他们沿着黑鹰的初次飞行路线，但降落在巴基斯坦西北部一处无人山谷中的干涸河床上，这是预先计划好的地方。离那里最近的房子也在1英里以外。在地面上，直升机的旋翼保持旋转，同时操作员监视周边群山中是否有巴基斯坦直升机或战斗机正在慢慢靠近。其中一架切努克号飞机携带邮箱，以防其他飞机需要加油。

同时，两架黑鹰号正迅速从西北部靠近阿伯塔巴德，它们藏在该市最北部的群山中。然后飞行员向右倾斜，沿着阿伯塔巴德东部的山脉向南飞行。渐渐远离群山后，飞行员再次右转，飞向

市中心，做最终的靠近。

接下来4分钟里，黑鹰号机舱中充满咳嗽声。马克是一级警示长，也是此次行动中未授衔的最高级军官，单膝蹲在领头的那架直升机敞开着的门旁边。他和“一号机”上的其他11名海豹突击队员，戴着手套、夜视镜，准备用游绳快速进入本•拉登所在的院子。他们等待着总机工长发出抛绳子的信号。但，飞行员飞过院子，在高空盘旋，并开始降低飞行高度，此时他感觉直升机正在远离他们。他感觉到他们要坠毁了。

2008年总统大选前1个月，当时身为伊利诺斯州参议员的奥巴马在纳什维尔州贝尔蒙特大学举行的辩论赛场誓与约翰麦肯恩一决高下。一位女性听众问奥巴马是否愿意到巴基斯坦去追捕基地组织头目，即便这样做是侵犯盟国。奥巴马是这样回答的，“如果我们看到本•拉登在巴基斯坦，而巴基斯坦政府没有能力或者不愿意把他除掉，那么我认为，我们就不得不采取行动把本•拉登除掉。我们要杀了本•拉登。要捣毁基地组织。这是我们的首要国家安全任务。”总是批评奥巴马在处理外交事务上太幼稚的麦肯恩认为奥巴马的这一承诺愚蠢至极，他声称，“反正我不会把我的打击行动宣传出来。”

奥巴马入主白宫4个月后，中情局局长莱昂•帕内塔向总统简要陈述了中情局追踪本•拉登的最新项目和举措。奥巴马并不看好他所说的那些。2009年6月，奥巴马起草了一份备忘录，通知帕内塔创建一份追捕本•拉登的“详细行动方案”，并要他“确保全力以赴。”最值得注意的是，奥巴马强化了中情局的分类无人机项目；奥巴马上任的一年中巴基斯坦所遭受的导弹袭击比布什执政8年中的都多。恐怖分子迅速注意到了这一严重影响：当年7月，哥伦比亚广播电台报道，最近

一份基地组织声明提到了那些被“绑架的”“勇敢的指挥官”以及被夷为平地的众多秘密藏身之所。”该文件还指责了“非常严峻的”形势，间谍“如蝗虫般遍地都是。”然而，对本•拉登的追踪一直没什么进展。

2010年8月，帕内塔给白宫带回了好消息。中情局分析专家认为他们已经锁定本•拉登的情报员，他叫阿布•艾哈迈德•库瓦提，30出头的样子。库瓦提驾驶着一辆白色跑车，备胎套子上有白色犀牛纹样。中情局开始追踪那辆车。一天，卫星捕捉到该车驶入阿伯塔巴德一处混凝土大院的影像。特工人员确定库瓦提就住在那里，他们使用空中监察设备持续监视该大院。该大院中有一栋3层的主房子，一个客房，还有几处附属建筑。据他们观察，院子里的居民会烧掉自家垃圾，而不是拿出去等人收走，且断定该院子中没有电话或网络。库瓦提和其兄弟进进出出，但住在三楼的那个人从来不曾离开那个院子。这第三个人如果冒险出去，也是躲在大院的墙后面。一些分析专家猜测，这第三个人就是本•拉登，中情局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小马”。

尽管奥巴马非常激动，但他并不打算下令采取军事行动。奥巴马的反恐顾问约翰布伦南告诉我，总统的顾问们随即开始“调查资料，看看通过调查，能不能推翻本•拉登就在那个地方这一理论。”中情局加强了情报收集工作，《卫报》最近的一篇报道称，在中情局任职的一名内科医生在阿伯塔巴德开展了一次免疫 接种运动，希望从本•拉登的孩子们身上获得DNA样本。（那个大院中住的所有人最终都没有接种。）

2010年后半年，奥巴马命令帕内塔探索新的方法，武力袭击那个大院。帕内塔联系海军中将比尔•麦克雷文，他是负责联合作战司令部的海豹突击队队员。传统上，该军队主要在特殊作战区活动，但近年来海豹突击队越来越活跃；突袭发生时麦克雷文的老板、特种作战司令部负责人艾

瑞克•奥尔森是一名海军上将，他过去曾是海豹六队的司令。2011年1月，麦克雷文要求联合特战司令部军官、前海豹六队副司令布莱恩制定一个突袭计划方案。次月，一副美国高中四分卫长相的布莱恩搬到了位于弗吉尼亚兰里市的中情局印刷厂一楼一处不起眼的办公室。他在办公室的墙上贴满了地形图以及阿伯塔巴德那个大院的卫星图象。他和其他六位联合特战司令部军官正式附属于中情局反恐中心的巴基斯坦-阿富汗分部，但其实他们自己运作。一位参观过联合特战司令部堡垒的高级反恐军官将其描述为一块神秘、谨慎的飞地。“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十分保密，”该军官说。特种作战部队和中情局的关系要追溯到越南战争。但随着中情局军官和军事人员在来往伊拉克、阿富汗的几次旅途中多次相遇，这两个群体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这些人一起长大，”一名国防部高级军官这样告诉我。“我们这两个团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且语言互通。”（最典型的例子是，前伊拉克、阿富汗战争中的主将大卫佩特•拉尔斯将军现在是中情局的准领导，且帕内塔已经接手国防部。）在中情局总部策划、由中情局法例授权、海豹六队执行的本•拉登任务使得中情局与国防部的合作更加深入。中情局前资深法律顾问约翰•拉得森表示，阿伯塔巴德突袭事件标志着“特种作战司令部完全并入中情局。”

3月14日，奥巴马把他的国家安全顾问们召集到白宫战情室，回顾了列着所有进攻阿伯塔巴德大院行动方案的电子表格。多数都是联合特战司令部突袭或者空袭的变体。有些版本包括与巴基斯坦军方合作；有些没有。奥巴马反对告知巴基斯坦或者与之合作。“我真的怀疑巴基斯坦方面根本不能保守这个秘密，”总统的一名高级顾问这样告诉我。会议最后，奥巴马命令麦克雷文继续策划突袭事宜。

布莱恩邀请海豹六队红色中队的司令詹姆斯和一级军士长马克加入到中情局总部的队伍。

接下来两周半的时间里，他们都在考虑如何进入本•拉登的房子。一种方案是，直升飞机飞到阿伯塔巴德城外的某处，然后派遣一队人马徒步进入城内。然而，很容易被发现，而且，海豹突击队队员徒步走到那个大院后就已经特别累了。策划者们还考虑通过开凿隧道进入——或者，至少，本•拉登有可能通过隧道出去。但国家地理空间情报局提供的图像显示该大院周围有积水，这表明它坐落于泛洪区。潜水位可能就在地表下面，要挖隧道几乎不可能。最终，策划者们觉得飞入大院是最可行的。“特种作战就是要出其不意，也许他们最想不到的就是直升机飞入，把人空降到房顶，然后从房顶进入院子，”特战队军官这样说。

3月29日，麦克雷文将这个计划告诉奥巴马。奥巴马的军事顾问们意见不统一。有的支持突袭，有的支持空袭，而其他人则希望暂时按兵不动，等情报更准确了再采取行动。国防部部长罗伯特盖茨是强烈反对直升机袭击一派的。他提醒他的同事们说，卡特总统执政的时候，军官们呈现鹰爪计划（1980年三角洲特种部队的一次行动，意在解救德黑兰的美国人质，但最终在伊朗沙漠发生严重冲突，8名美国士兵丧生），当时他就在场，就在白宫的这个战情室。“他们当时可也说那是个非常好的主意，”盖茨警告他们说。他和联席副主席詹姆斯卡特莱特都支持用神秘幽灵B 进行空袭。这样做可以避免美国士兵直接踏入巴基斯坦。但空军后来计算得出，每个激光制导炸弹重2000磅，32个激光制导炸弹的有效负荷将钻地32英尺，保证所有地堡都会倒塌。“这么多军火一旦爆炸其威力则相当于一次地震的威力，”卡特莱特这样告诉我。要夷平一座巴基斯坦城市，这让奥巴马犹豫了。他搁置了神秘幽灵B计划，命令麦克雷文开始演练突袭。

4月18日，海豹六队小分队飞往内华达州进行又一周的演练。演练场所是一个很大的公有沙漠，其海拔与阿伯塔巴德周围地区的环境相当。一座现成的房子当作本•拉登的那所房子。机组成员

策划出了一条类似于从贾拉拉巴德飞往阿伯塔巴德的飞行路线。每天太阳落山后，一入夜，演习就开始了。包括马克在内的12名海报突袭队队员登上1号直升机。艾哈迈德、军犬Cairo以及其他11名海报突袭队队员登上2号直升机。飞行员在黑暗中飞行，到达模拟大院，然后盘旋在空中，海报突袭队队员迅速游绳降落到院子里。不是每个队员都习惯直升机袭击。原先做办公室工作的艾哈迈德被调来执行这次任务，他就从来没有沿快速游绳下滑过。很快他就学会了技巧。

袭击方案正在训练中。计划1号机在大院上空盘旋，放下两根游绳，然后让12名突击队员全部沿游绳下滑到院子里。计划2号机飞到大院东北角，然后放出艾哈迈德、军犬Cairo以及4名突击队员，他们将监视房子周围的情况。之后2号直升机在房顶盘旋，将詹姆斯以及剩余6名突袭队队员降落到房顶。如果一切进展顺利，艾哈迈德将牵制住好奇的邻居们。必要的时候，突击队队员和军犬Cordial也可更具攻击性地从旁协助艾哈迈德。如果难以找到本•拉登，军犬Cairo将被放到屋子里搜寻假墙或者暗门。“这个选择并不难，”特战队军官这样告诉我。“和在华盛顿特区的高档郊区麦克林击中目标没什么两样。”

4月21日晚，一架飞机载着乘客到来。海军上将迈克穆伦、联席主席、奥尔森以及麦克雷文坐在飞机库听布莱恩、詹姆斯、马克以及飞行员们简单陈述名为“海王星之矛”的突袭计划。尽管特种作战司令部是此次行动中的主角，但此次任务官方来讲仍是中情局的一次秘密行动。这种隐秘的方式可以在必要的时候隐藏白宫的参与。正如反恐军官最近说的那样，“如果你们登陆了且所有人都平安归来，那么你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脱离干系了。”描述完这个行动后，情报官们开始回答问题：如果乱民包围了那个大院怎么办？突击队队员准备开枪击毙平民吗？曾在1993年发生于索马里首都摩加迪休的“黑鹰坠落”中获得银星勋章的奥尔森则担心如果美国直升机在巴

基斯坦境内被击落的话，则会发生政治性灾难。经过大约1个小时的提问后，高级官员和情报分析专家返回了华盛顿。两天后，海豹突击队队员飞回了他们位于弗吉尼亚的大本营丹姆内克。

4月26日，也就是周二晚上，海豹突击队小分队在据丹姆内克仅数英里远的欧西安纳海军航空站登上了一架波音C-17环球霸王。在德国拉姆施泰因空军基地稍作停顿加了油之后，C-17继续飞往卡布尔北部的巴格拉姆空军基地。海豹突击队在巴格拉姆过了一夜，然后周四向贾拉拉巴德前进。

那天，帕内塔在华盛顿召集了十几个中情局高级官员和分析专家召开最后的筹备会议。帕内塔挨个询问参与者，他们有多大把握说本•拉登就在那个阿伯塔巴德的那个大院里。反恐军官告诉我，比例范围为“40%到90%或95%，”然后又说，“这个得视情况而定。”

帕内塔注意到了分析专家们的疑虑，但他相信，这一情报是他从托拉波拉飞回来后中情局收集来的关于本•拉登的最佳情报。周四下午晚些时候，帕内塔以及其他国家安全小组成员与总统会面。接下来几个晚上，阿伯塔巴德上空几乎没有月光——这正是进行突袭的理想条件。那之后，还要再等一个月月孕周期才能出现最为黑暗的阶段。

第二天早上，总统奥巴马在白宫地图室会见了他的国家安全顾问唐多伦、副顾问丹尼斯•麦克多诺、布伦南。奥巴马决定支持海豹六队的袭击，也同意麦克雷文选择的那个夜晚。周五袭击，现在已经太晚来不及策划，而周六天上云层过厚。周六下午，麦克雷文和奥巴马通了电话，麦克雷文告诉奥巴马说突袭将在周六晚上进行。“祝你和你的军队成功，”奥巴马这样告诉他。“请向他们转达我个人对战士们的感激之情，非常感谢他们的服务，也请转告战士们我将密切关注这

次任务。”

5月1日，也就是周一，一大早，白宫官员取消了预定的访问，从好市多订购三明治拼盘，把战情室改成了战争室。11点，奥巴马的首席顾问们开始聚集在一个大型会议桌上。视频链接连线他们与中情局总部的帕内塔以及身在阿富汗的麦肯雷文。（还有至少两处其他指挥中心，一个在五角大楼，另一个在Islamabad的美国大使馆。）

美国空军陆战队准将、特种作战司令部副指挥官马歇尔韦伯在隔壁一间小办公室的桌边坐下。他打开着许多聊天窗口，这些聊天窗口使他、白宫得以与其他指挥分队联系。韦伯所在的办公室是白宫中唯一一处有目标实时视频画面反馈的地方，这影像由一台飞行在阿伯塔巴德上空15000英尺处高空的非武装RQ170无人机拍摄。特种作战司令部的策划者决定对此行动要尽量保密，反对使用更多战士或者轰炸机。“只是因为根本不值，”特种作战军官这样告诉我。海豹突击队独自去完成任务。

奥巴马在安德鲁斯空军基地打了9杆儿高尔夫球后，2点钟回到白宫。30分钟后黑鹰队从贾拉拉巴德起飞。4点前，帕内塔在战情室向大家宣布直升机正在接近阿伯塔巴德。奥巴马站了起来。“我要仔细看，”他说着走出大厅到隔壁的小办公室去，悄悄在韦伯旁边坐下。副总统约瑟夫•拜登、局长盖茨、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跟着他，能进来的都进来了。在这个办公室的那台中等大小液晶电视屏幕上，1号机出现在大院上空，然后迅速陷入了麻烦之中。

当直升机开始不听飞行员指挥的时候，他按下控制旋翼的按钮，但直升机没有任何回应。

大院的高墙以及温暖的温度已经使得黑鹰号自行下降，情况危急。在北卡罗莱纳州，这个潜在问题并不是特别明显，因为演习中所用的是链环围栏，空气可以自由流动。一个经验丰富的飞行员说，“这种情况很棘手。要有一定海拔高度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如果在2000英尺的高空遭遇了这种问题，那么你就有足够的时间恢复。如果你在50英尺的空中遇到这种情况，你就只能等着撞地面了。”

飞行员取消了快速游绳落地的计划，专心迫降直升机。他锁定大院西侧的一个牲畜圈作为降落地点。直升机尾旋翼旋转一边旋转，机上的海豹突击队队员时刻准备着，结果还是刮到了安全墙。飞行员使直升机头朝前方飞行好插入泥土，以免直升机翻倒。牛、小鸡、兔子都四散逃开。黑鹰号呈45度角骑跨在墙上，机组人员向低俗空转地切努克发了求救信号。

大院的住宅部分还没有美国人。马克和他的队伍呆在一架已经降落的直升机里，停在院子的一个角落，詹姆斯和他的队伍则停在另一端。小分队差点儿分分钟命中目标，整个任务已经偏离轨道。

“从事故发生，到第一篇相关报道产生，这之间相隔很久很久，”特战队军官这样说。华盛顿的官员观看了空中拍摄，焦急地等待军事消息。总统的高级顾问评价说这次观看经历堪比“电影高潮。”

几分钟后，1号机上面那12个海豹突击队队员恢复了元气，冷静下来，开始转播那些报告他们突袭进程的广播。过去9年中他们做了那么多次操练，然而一些小事竟让他们措手不及。突袭之后的几个月里，媒体频繁报道，说阿伯塔巴德行动难度不亚于鹰爪行动和“黑鹰坠落”事件，但国

防部高级官员称，“这不是三大行动之一。而是过去几年中每天晚上都会进行操练的2000多次任务之一。”他把例行夜晚突袭称为“修草坪。”

撞地面几分钟后，马克和其他队员开始从一号机的侧门鱼贯而出。他们沿着10英尺高的牲畜圈围墙跑，靴子上沾了好多泥巴。三人一组的爆破大队迅速走向牲畜圈关着的铁门，在装有炸药的兜里摸索，然后将C-4塑料炸药放在铰链上。一声巨响之后，门倒下了 。其他9名海豹突击队队员匆匆进入，他们背对着那所房子的主要入口，最终进入了一个巷子似的车道。他们沿着巷子走，消声步枪紧压着肩膀。马克一边与其他队伍取得无线电联系，落在了队伍后面。在车道尽头，队员们又炸开了一扇锁着的门，走进客房对面的院子，而本•拉登的通讯员阿布•艾哈迈德•库瓦提及其妻子和四个孩子都住在客房。

前面的三个海报队队员破门而入去清理客房，剩余的人去炸开另外一扇门，进入内院，内院对面就是主房子。当小分队即将到达客房时，看见库瓦提跑去给他的妻儿报信。突袭队员们的夜视镜将这个场景拍下。身穿白色长衫裤的库瓦提抄起家伙直奔外面，此时海报队队员开火将其击毙。

包括马克在内的其他9名海豹突击队队员组成了清洗内院的最高三人组。突击队员们怀疑屋里还有几个男人：库瓦提33岁的兄弟，阿布拉尔，本•拉登的儿子哈姆扎和哈利德；以及本•拉登自己。一个突击小队刚刚踏上屋门口的天井，健壮坚实的大胡子阿布拉尔就拿着AK-47出现了。他胸部中枪死亡，他没有任何武装的妻子站在他旁边，同样被击毙。

大院墙外，艾哈迈德巡视着本•拉登所居住的屋子门前的土路，俨然一副巴基斯坦便衣警察的

样子，里面穿着防弹衣，防弹衣外面穿着长衫裤，真的像极了。军犬Cairo和四名突击队员的任务是封锁房子周边，而詹姆斯和其他六名突击队员则要降落到屋顶然后潜入房间。巡视周边的这个小分队这边，前15分钟好好的，没什么意外情况发生。无疑，邻居们是听到了低空盘旋的直升机声、直升机坠落声、偶尔的爆炸声以及接下来的枪声，但并没有人出来。有个当地人在推特发表了这样的内容：“居然有直升机在阿伯塔巴德盘旋。”

最终，一些好奇的巴基斯坦人过来询问墙里的骚动。“都回自己家去，”艾哈迈德用普什图语说，军犬站在一旁看着。“正在进行一个安全检查行动。”当地人都回家了，没有人怀疑他们是在跟一个美国人讲话。接下来的日子里，记者们来到比拉尔镇，其中一个居民告诉一个记者，“我看见士兵从直升机上下来，然后朝着那房子的方向走去。有些士兵用地道的普什图语让我们都关掉灯回到自己家里去。”

同时，中队长詹姆斯已经在第二面墙上打开了缺口，穿过院子里有格状结构的地方，与正打算进入房子底层的一号机上突击队员汇合，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并不是很清楚。“我可以告诉你，有大约20——25分钟的时间，我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帕内塔在《新闻时间》这样表示。

国防部、情报局、行政官员等通过观看无人驾驶飞机发回的录像来监视此次操作。与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报道相反，海豹突击队队员并没有戴头盔摄像头。所有人事先都不知道那房子的布局，他们觉得可能很快就能结束美国历史上最为昂贵的寻人活动；但，他们的有些回忆是不准确的，因此，备受争议。

阿布拉尔的孩子逃跑的时候，海豹突击队队员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清理主房子的一楼。突击队队员曾怀疑门上有陷阱，但院子里有孩子，这打消了他们的疑虑。“非常紧张，”特战队军官说。“本•拉登每晚入睡前会不会想到，第二天晚上他们就来了？当然不会。也许前一两年他会想。但现在不会。”然而，安全防范还是有的。一楼有个紧锁的大铁门，关闭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一楼像个笼子。”

用C-4塑料炸药炸开了大门后，三个突击队员冲上楼去。途中他们看到本•拉登23的儿子哈利德躲在角落里伸长了脖子张望。之后便拿着AK-47出现在楼梯顶部 。穿着白色T恤的哈利德对着这些美国突击队员开枪。至少两名突击队员还击，哈利德被击毙。根据突击队员拿到的资料小册子，大院中居住着5个成年男性。其中三个已经死了；第四个，本•拉登的儿子哈姆扎并不在大院里。最后一个就是本•拉登。

开始执行任务之前，突击队员们已经创造了一系列美国特色编码。每个编码都代表不同的任务阶段：离开贾拉拉巴德、进入巴基斯坦、靠近大院等等。“Geronimo”（美国印第安人阿柏切族首领）代表已经找到本•拉登。

三个突击队员炸开挡住通往第三层楼梯的大铁门。在顶楼，领头的突击队员向右转身；透过夜视镜，他看见一个个子高高的人从卧室门后往外窥视，那人胡须大约有一拳长。突击队员立刻认出他就是本•拉登。（反恐官员确认说突击队员一登陆就看到了本•拉登，但未击中。）

突击队员们匆匆冲向卧室门。第一个突击队员推开门。此时本•拉登的其中两个妻子已经挡在本•拉登身前。本•拉登的五姨太用阿拉伯语嘶喊着，想要冲锋的样子；突击队员一低头击中了她

的小腿。为了防止两个女人身穿自杀式夹克，他一步向前将她们熊抱在怀里然后又推开。最终，两个女人都没有穿爆炸背心。

第二个突击队员进入房间，将M4红外激光照在拉登的胸口。拉登一动不动；他完全没有武装。“毫无疑问要抓他，”特战队官员这样告诉我。（美国当局表示，如果本•拉登当时就投降的话，会留他个活口。）距离911事件已经9年7个月零20天，这一刻，只要这个突击队员一摁扳机，本•拉登就一命呜呼。第一枪，直径5.56毫米的子弹打入本•拉登的胸膛。他向后倒下，突击队员又向他头部开了第二枪，正中左眼上方。他通过无线电设备说，“为了上帝和祖国——Geronimo,Geronimo。”稍作停顿后，他又说，“Geronimo E.K.I.A.”——意思是“敌人已被当场击毙。”

奥巴马在白宫听到这一消息，缩拢嘴唇，庄严宣布，“我们抓到了他。”

击毙拉登的突击队员放松了对拉登两个妻子的控制，给这两个女人带上弹性手铐后把他们带到了楼下。同时，他的其中两个同事拿着尼龙袋子跑到楼上。他们打开袋子，把拉登装了进去。他们已经登陆18分钟了。接下来20分钟，任务转移到情报收集。

4个人开始彻底搜查二楼，拿着塑料袋子在拉登的简易工作室收集闪存光盘、CD、DVD以及电脑硬盘。接下来一周，中情局牵头的工作组对这些资料进行了检查，确定了拉登高度参与基地组织活动。他曾蓄谋刺杀奥巴马和彼得雷乌斯，从而进行911周年袭击并袭击美国火车。

海豹突击队员还发现了数码色情片的档案，“他们身上都有，无论是在索马里、伊拉克或者阿富汗，”特战队军官说，本·拉登在视频发言中所穿的金线袍子就挂在那个工作室的窗帘后面。

外面，突袭队员们已经控制了妇女和孩子——每个人都带着弹性手铐——背靠着外墙，面对着未损坏的黑鹰号。突袭队唯一一个阿拉伯语非常流利的队员开始盘问他们。几乎所有孩子都不到10岁。对楼上的那位房客，他们似乎并不知情，只知道他是个“老家伙。”没有一个妇女确认那个男的就是本•拉登，只有一个人一直称他为“酋长。”负责修复了的切努克号到达后，一个医生走了下来，在尸体旁跪下。他在拉登身体里扎了一根针，然后取了一些骨髓样本。然后用棉签带走了更多的DNA。其中一份骨髓样本放上了黑鹰号。另外一份与拉登的尸体一起带上了切努克号。

接下来，海豹突击队队员需要销毁受损了的黑鹰号。飞行员随身带着为预防这种情况的发生而准备的锤子，敲碎了仪表盘、无线电设备以及驾驶员座舱里的其他设备。然后爆破小组接手。他们把炸药放在航空电子设备系统、通讯设备、发动机、旋翼头附近。“你们不需要把它弄得面目全非，但要确保把它弄得坏到不可以再使用的地步。”海豹突击队队员把多余的C-4塑料炸药放在机舱下，将手榴弹放在直升机内部，然后撤退。突击队员们登上切努克号的时候1号机起火。交由巴基斯坦当局处理的女人和孩子们看着海豹突击队队员登上直升机，看上去迷茫、恐惧、惊愕。本•拉登的妻子阿玛尔继续着本•拉登的激情演说。然后，一场大火在大院中燃起，这群美国突击队员飞离巴基斯坦。

战情室中，奥巴马说，“那些家伙安全回来了我才能真正高兴起来。”在大院中呆了38分钟后，两个海豹突击队开始了返回阿富汗的长途飞行。黑鹰号油不多了，需要在阿富汗边境处的加油站（仍在阿富汗领土范围内）与切努克号会合。加满油箱需要25分钟。

凌晨3点左右，直升机降落到贾拉拉巴德；麦克雷文和中情局当地分局负责人在飞机跑道上迎

接突击队。两个突击队员卸下了尸体，他们打开尸体袋，好让麦克雷文和中情局这位官员亲眼看看本•拉登的尸体。对本•拉登的脸部、伸展的尸体拍了照片。据说本•拉登身高为6.4英尺，但没有人拿尺子量这尸体的具体尺寸。所以一个身高6英尺的突击队员躺在尸体旁边：尸体确实比该队员长出大约4英寸。几分钟后，麦克雷文出现在战情室的电话会议显示屏上，并确认说本•拉登的尸体就在尸体袋里。该尸体被送往巴格拉姆。一直以来，海豹突击队都打算把拉登的尸体抛入大海——这是结束拉登神话的直接方法。他们之前已经成功实施过类似方案。2009年9月海豹突击队在索马里境内的一次直升机袭击中，击毙了东非基地组织最高领导人纳布汉；纳布汉的尸体之后运上印度洋中的一条船，进行了穆斯林该有的礼节后，尸体被抛下船。然而，在对本•拉登实施那种措施之前，约翰•布伦南打了个电话。布伦南曾是中情局驻利雅得分局的负责人，他给沙特的同僚打了电话。布伦南将阿伯塔巴德发生的一切告知了对方，并告诉他要将拉登尸体抛入大海的计划。布伦南知道，本拉登的亲戚在阿拉伯王国仍是非常显赫的家族，本拉登曾是沙特公民。沙特政府有兴趣带走尸体吗？“你们的计划听起来不错，”沙特方面这样回答。

黎明时分，本•拉登的尸体被装上V-22鱼鹰偏转翼直升机，联合作战司令部联络员以及一个宪兵安保分队一同登上此机。这架直升机往南飞往位于巴基斯坦海岸的阿拉伯海域的卡尔-文森号航母。然而，美国人这次又打算不经允许擅入巴基斯坦领空。有些官员担心，阿伯塔巴德突袭刺激了巴基斯坦，因此巴基斯坦可能会限制鱼鹰号通行。飞机最终顺利地在文森号航母着陆。

本拉登的尸体被冲洗后用白布裹着，然后称了重，之后放进一个袋子里。整个过程“严格按照伊斯兰戒律和惯例执行，”之后布伦南这样告诉记者。联合作战司令部联络员、安保分队以及其他几名水手将寿衣覆盖的尸体安放在一个露天升降舵上，将其降到更低的高度。在距离海浪大

约20到25英尺的高度，他们将尸体扔到海里。

阿伯塔巴德方面，比拉尔城镇的居民以及十几个记者聚集在本•拉登居住过的大院，晨曦照亮了昨晚的混沌。被引爆的黑鹰号黑色炭灰烧焦了牲畜圈的墙壁。部分尾翼还挂在墙上。很明显，那里发生过一起军事袭击。“很庆幸坠毁中没有人员伤亡，但另一方面，我也有些庆幸我们把直升机留在了那里，”特战队官员这样说。“这使得阴谋论者无从造谣，并即刻取得信任。你立刻就相信了这一切，因为有架直升机停在那里。”

突袭后，巴基斯坦的政治领导层疯狂地忙于进行损失控制。《华盛顿邮报》上，巴基斯坦总统扎尔达写道，本•拉登“所在的地方我们万万没想到过，但现在他终于走了，”且，“美巴数十年的合作终于消灭了本•拉登。”

巴基斯坦军方方面的反应更是讽刺。他们至少拘留了5名帮助美国中情局的巴基斯坦人，包括在阿伯塔巴德组织免疫接种活动的内科医生。几家巴基斯坦媒体机构，包括奉行极端爱国主义的三军情报局喉舌《民族》，公布了美国中情局驻Islamabad分局的负责人名字。（《民族》前任编辑Shireen Mazari曾告诉我，“我们的利益跟美国的利益不一致。”）公布的名字是不正确的，因此中情局的这位外派官员选择留下。

本拉登的住宅离巴基斯坦军校如此之近，说明巴基斯坦军方或者三军情报局有可能协助曾协助保护本拉登。一个基地组织首脑住在离军校这么近的地方，居然没有任何军官知道？怎么可能！《纽约时报》报道，来自本拉登住宅的一部电话机上有与圣战组织Harakat-ul-Mujahideen的高级武装分子联络的通话记录。此报道使得原先的怀疑更有几分可信。尽管美国方面的官员说巴

基斯坦官方一定对本•拉登提供了帮助，但并没有拿出什么确凿的证据。

本•拉登的死为白宫提供了阶段性从阿富汗撤兵所需要的象征性胜利。7周后，奥巴马宣布了撤兵时间表。即便如此，美国在巴基斯坦的反恐活动——即，由中情局和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暗中秘密策划进行的行动——并没有迅速削减的打算。自5月2日起，在南北瓦济里斯坦共发生20多起无人机袭击事件，包括据说杀死了正在一处苹果园品茶的基地最高领导者克什米里的那次袭击。

突袭本拉登事件的成功在军事、情报圈掀起了广泛讨论：巴基斯坦还有值得动用直升机袭击的恐怖分子吗？“如果我们发现有，就会抓捕他们，”卡特莱特这样告诉我。他提到了出生在美国的新基地组织领导艾曼•扎瓦赫里，据说他也在巴基斯坦。卡特莱特强调，“追捕他们”并不意味着必须再次发动海豹突击队突击。特战队军官说的更为大胆。他认为，突击先例已经开启，以后还会有更多这样的单边突击行动。“民众现在意识到我们是可以经受那种事情的，”他说。总统的高级顾问说，“只要是为了正义的任务和目的，秘密擅入他国领空随时可以进行。”布伦南告诉我，“毫无疑问，此次行动使我们对美国军方的能力更加坚定。”

5月6号，基地组织确定了本拉登的死讯，并发表声明，恭贺“伊斯兰民族，”“伊斯兰民族的好儿子奥萨马本拉登殉难”。声明作者还警告美国人，“他们的欢乐会变成悲伤，他们的眼泪会变成血。”当天，奥巴马总统访问第160号基地所在地肯塔基州的坎贝尔堡去迎接海豹突击队以及成功实施了突袭的飞行员们。此前一周已经从阿富汗回家的海豹突击队队员们从弗吉尼亚州飞到坎贝尔堡。拜登、唐尼伦以及其他十几个国防部顾问随行。

麦克雷文在飞机跑道上迎接奥巴马。（他们几天前在白宫见过面——奥巴马送了一个卷尺给麦克雷文。）麦克雷文将总统一行人领到基地另外一侧的一栋单层建筑中。他们走进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面地毯破旧不堪，只有荧光灯和三排金属折叠椅。麦克雷文、布莱恩、飞行员以及詹姆斯轮流向总统作简单汇报。他们在地上建立了一个三维立体的本拉登住宅模型，挥动着红色激光笔来解说他们在内部的活动。墙上投映着大院的卫星图像。简报会持续了大约35分钟。奥巴马想知道艾哈迈德如何牵制当地人的；他也询问了坠毁的黑鹰号以及是否是阿伯塔巴德的高温使得飞机坠毁。（总统正在对事故进行正式盘问。）

中队长詹姆斯告诉奥巴马，“十年磨一剑，如今这次终于派上用场。”与总统同行的国家安全副顾问本•罗兹说，总统“十分敬佩你们这些家伙。”“这次基地参观非常精彩，”他又说道。“他们知道他把自己的总统职务压在了这次行动上。而他也知道他们把生命都压在了这次行动上。”

詹姆斯讲述突袭的时候，提到了军犬Cairo的角色。“有只狗？”奥巴马打断他。詹姆斯点点头告诉总统Cairo就在隔壁房间，并应特勤局的要求给它戴上了口套，“我要去看看那只狗，”奥巴马说。“总统先生，如果你去看那只狗，我建议你带点儿好吃的给它，”詹姆斯打趣道。奥巴马朝那只狗走去，但狗仍带着口套。

随后，奥巴马和他的顾问们走进了第二个房间，大厅里，参与突袭的人，包括物流管理人员、机工长、突袭队员，都已集齐。奥巴马授予这个团队总统团队奖，并且说，“我们的情报专家工作出色极了。我对本拉登在那个地方这个猜测将信将疑，但我对你们却信心百倍。你们是全世

界最出色的战斗小组。”突袭队送给总统一面曾登上过切努克号的旗帜。飞行员和突袭队员们已经在该旗帜背面签了名；正面的文字为，“联合特遣部队海王星之矛行动，2011年5月1日敬赠：‘为了上帝与祖国。Geronimo。’”奥巴马承诺把这个礼物放在“私密而意义重大的地方。”总统返回华盛顿之前，他与每一个突袭队员合影，并和很多队员亲切交谈，但有一件事他没有说。他没有问具体是那个突击队员击毙了拉登，海报突袭队队员们也不愿告诉他。